前一阵子,网络上一个非常神奇的网页小游戏引发了许多人的讨论。这个叫做《We Become What We Behold》的游戏只是一个交互极其简单的小游戏,甚至比小时候在网页上玩的小游戏还简洁。真正让它成为大家讨论焦点的是仅仅通过单纯的点按,就明了地展示了大众是如何受到言论的影响,而言论又是怎样被大众所左右的。《We Become What We Behold》(我们所见的会塑造我们)。我们想看到什么样的世界,世界就会变成什么样子。身处社会之中,我们很难切身感受到社会、舆论对我们的影响。人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完全受到自己支配的,实际上绝大多数人都相信“我们看到的”,而无关乎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是怎么呈现给我们的。很多人的行为都在潜移默化之间被悄然改变了。在《We Become What We Behold》这个游戏里,我们所扮演的是一个媒体工作者,基本的工作就是拍一些照片,制造一些“话题”。
就是一片青青草地之上,人来来往往。游戏的操作就只有点按鼠标,拍下一张照片。
那随便找个可以发掘的话题,广场上有个绅士打扮的人戴了一顶帽子。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周围人都太过平常了,于是他便成了唯一可报道的内容。写的标题也是没话找话的:“哦,漂亮的帽子。”
潮流就是这么产生的。一部分人看到被报道的这个帽子很漂亮之后,人们纷纷也开始效仿他,戴上帽子。有些人是真的觉得好看戴上帽子,而也会有一部分人他们只是看到别人都戴帽子了才戴上帽子,他们并不知道别人戴上帽子的原因是看了那则报道。害羞地离开
下一个目标
害羞地离开
下一个目标
害羞地离开
121 / 2寻找下一个目标,这个时候画面里出现了一对小情侣,他们散发着正能量,满满的爱意。所有人里面只有他们有色彩,他们也只是肩并肩跑一跑,没有做其他事。可是拍下他们之后,出现的话竟然是:“好恶心,不如开间房去吧。”这一对小情侣立刻觉得无比羞愧,从众人眼中逃走了。确实如此,很多人都会在这个时候骂出:“媒体就是这样,捏造事实,媒体都该死。”可是第一,都不是所有媒体都会这么做;第二,这个时候打出这一句话的有时候并不是媒体,而是在互联网下拥有了发言权的大众。这个“媒体”有时候指的也是舆论本身。某些人无心的话已在不知不觉间对其他人造成了伤害。出现了莫名的恐慌
出现了一个不正常的人
普通的叙述
出现了莫名的恐慌
出现了一个不正常的人
普通的叙述
出现了莫名的恐慌
1231 / 3这个时候,画面上出现了一位明显“不正常”的人,他有强烈的攻击倾向,说白了就是见谁都咬。这个时候的报道用了一个比较中性的标题:《发疯的方块头人在攻击别人》。但这个时候,一个圆形头的人看到了这则报道,对有着方形脑袋的人产生了莫大的恐惧。方头鄙视圆头
圆头怕方头
方头鄙视圆头
圆头怕方头
方头鄙视圆头
121 / 2第一个圆头人对方头人的害怕成为了一切事件的起点,当你写下《圆头人怕方头人》的标签后,莫名其妙的方头人看到圆头人以后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被无端厌恶的圆头人心情也变差了。就这样,两个本不想干的人差生了误会,互相讨厌。和被感化的爆炸头
愤怒的圆脑袋
和被感化的爆炸头
愤怒的圆脑袋
和被感化的爆炸头
121 / 2有趣的事情发生了,这个时候画面中出现了一个被激怒的圆头人。茫茫人海之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是富有攻击性的。他成了之前爆炸头的方块脑袋人,只要看到方脑袋的人他就会无差别地朝他怒吼;同时,广场上出现了之前“见人便咬”的爆炸头和那对满溢爱心的小情侣。小情侣用“爱”感化了爆炸头,原本暴躁的他变得平和,露出了幸福的笑脸。“所有的故事都需要足够的冲突”
放大一个点
激起愤怒
“所有的故事都需要足够的冲突”
放大一个点
激起愤怒
“所有的故事都需要足够的冲突”
1231 / 3当你选择拍下这个画面的时候,某些媒体会起到引导作用,放大这一个人的行为,起一个夸张的标题:《圆头人恨方头人》。实锤,看到这一张照片的人确实无法反驳,这就是圆头人在对着方头人大喊。于是两边的战争就被挑起来了,没人在乎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样子,只知道有冲突存在,被人群裹挟,很多人加入其中。而如果你选择拍那个被感化的爆炸头,报道那件事情的话,现实是无情地告诉你,“没人在乎”。“和平没有任何可说的”,“所有的故事都需要个冲突来让人讨论”。你可以说媒体工作者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换话题报道,但不得不否认绝大多数的人是倾向于“卷入冲突”的。人都已经不再是人了,彻底混乱
愤怒的人群互相“传染”
所有人都在通过“圈子”战斗,你不“站队”就会被孤立
至此,似乎所有人都在愤恨着彼此
直到有一个人做出极端的行为,或伤害了无辜者
混乱带来给多的混乱与愤怒
人都已经不再是人了,彻底混乱
愤怒的人群互相“传染”
所有人都在通过“圈子”战斗,你不“站队”就会被孤立
至此,似乎所有人都在愤恨着彼此
直到有一个人做出极端的行为,或伤害了无辜者
混乱带来给多的混乱与愤怒
人都已经不再是人了,彻底混乱
1234561 / 6游戏最终的结局是非常冷酷的。愤怒的人群不断互相攻击,又有更多人看了“报道”之后投身于攻击。人们会本能地寻找自己认同的圈子,排斥和自己不一样的人,如果这个时候有不在任何圈子里的人,他们就会被孤立,或是也被推至对立面。游戏里那对传播爱与和平的小情侣想用自身的例子来说服大家,他们就是方块头和圆形头的结合,但是每个人都在斗争中释放自己的“力比多”,甚至没人愿意看他们一眼。终于,当几乎所有人都投身到混沌的浪潮里去之后,终归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他会做出极端的举动,也也许有无辜的人会受伤害,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无秩序的状态。这个时候,游戏拉出了屏幕外,这绝对是一个Bad Ending,但是一切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当然游戏里的有些表现是夸张了的,现实生活中会有更多的因素干预,仅有在如今的互联网上才会可能发生这种现象。虽然作为游戏它有艺术加工,但我个人觉得这个游戏的意义在于让人们停下来,停下来思考一下再发声,不要着急“战斗”。它用最简单的方式讲述了:人们是怎么被媒体,或社会舆论影响的,也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了人们是怎么去选择舆论的。在现实生活里,很多人看到有人在“攻击”,哪怕是用一些侵犯性的言语,都会气急败坏地反击。停一下,慢一些,总有一些人就是“进攻性”的,不用理会他们。很多人在情况不明的时候会去指责舆论或媒体,游戏一方面告诉你媒体对舆论有多大的影响,身为媒体人更应该有操守;另一方面告诉大众,实际上报道的内容即使没错也不会是事情的全部,大众看到的内容都是你选择看到的。我们应该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吗?
这个时候重新提起这个《We Become What We Behold》多少有一点“蹭”的意思,Nicky case在制作这款游戏的时候还是2015年,至少这说明了游戏里所反应的这种社会现象是在任何时代任何地区都可能发生的,只要有人类社群在的地方,有大量信息交换的地方都可能存在这种情况。况且社会学、传播学所包含的内容远远不是一个五分钟就能打穿的小游戏能说通的,不要想太多的东西。在《We Become What We Behold》之后的2016年,Nicky又放出了一个网页小游戏,而这回他一样选择了“社会学”的主题,并且更加具有实验性质。多边形的故事2016年的这一款网页游戏叫做《多边形的故事》,额,不是咱们认识的那位多边形大哥的故事,而是一群三角形和四边形的故事。而且这款游戏还有简体中文(有机翻嫌疑)。
游戏要表达的内容一上来就说了:这是一个关于看似无害的选择怎样能导致一个不和谐社会的故事。在这个游戏里,nicky用黄色的小三角和蓝色的正方形来代表两类不同的人。所有人都有三种状态:高兴、不高兴和无聊。人总想要去到一个合适自己的社群圈子里:周围的人全都跟自己一样不行;周围和自己一样的人太少不行。最后要保持到的一个相对的平衡,即周围的人大约有三分之一得是和我一样的。
这是每个人都觉得正常的选择吧,没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也更想呆在和我想法一样的人周围,但是如果都一样的话又未免太无聊。接下来游戏的步骤就是一点一点的把这些“不高兴”的多边形们移到他们高兴的地方。
即使很小心翼翼,但我们能看出来所有的人还是逐渐分裂了开来。因为不高兴的人一定会离开当前的环境,他们走后留下来的人一定都是同种的。虽说全是同种的人呆在一起会无聊,但他们却不愿意移动,不能被拖走。
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呀,但是只要有一个小小的分歧存在,有一个人觉得不高兴,开始迁移,那逐渐的演变之后就最终会变成上面的景象。小的个体偏见都会导致大的群体偏见。那么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游戏的接下来的部分通过多次调整每个人的“偏见值”来反馈给我们之后形成的景象。偏见值即是当周围有低于百分之多少的人和他们一样,他们就移动,离开当前的圈子。然而事实是不管怎么调整,最后社群的“分裂程度”都会逐渐增长。过高、过低都不行,我们生活的世界就不是一个固定的世界,只要这个世界是从“分裂”开始的,那每个人的个体偏见值就不会对圈子的分化有任何影响。仅仅希望周围世界对自己的宽容,这个世界是不会改变的。如何消除游戏里展现出的这种令人恐慌的状态呢?紧接着游戏告诉了我们一种解决方式,那就是每一个小图形要求多一点多样性。不仅仅是周围和我一样的人少我要离开,周围和我一样的人多我也要移动。如果每个人都同时兼有改变偏见和希望接纳他人的想法的话,整个环境就会按照好的方向发展。
游戏最后留下了一个小谜题,如何把这四个小多边形全部移动到彩虹框里。如果仍然像之前一样长距离地让多边形移动的话,无论怎样都有人会被落下。但尝试不同的多边形彼此紧靠,一步一步移动的话,最终就能解开谜题。
这个游戏的原型来自于诺贝尔奖得主托马斯·谢林 (Thomas Schelling)的博弈论,尤其是特他在1971年发表的论文 Dynamic Models of Segregation。开发者在这篇论文的理论基础上进行了创作,最终模拟出了一个在小多样性条件下也能融洽相处的环境。和《We Become What We Behold》不一样,制作者在告诉我们会被世界不知不觉改变的前提下给我们指明了一条如何达成Good Ending的路,虽然很难达成,却也是一条值得努力的方向。和《We Become What We Behold》一样,《多边形的故事》也是用相当简单的交互讲述了一些比较深刻的社会学道理。借用《攻壳机动队》里的一句话:“无论是个体还是集体,过于走向单一化只会走向灭亡。”多边形的故事就是表述了为什么人会习惯性地形成小圈子,简单的偏见又是怎么使人与人之间变得更割裂的。同样,指望一个游戏来讲给我们多么专业的知识和道理不太现实,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从中思考,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如今,Nicky的这些网页游戏成了一个专门的“小游戏大道理”系列,你可以在Nicky的个人网页里免费的玩到它们,并且他也非常愿意人们把它分享出去,甚至修改编码把它用到合适的用途上。在这两个小游戏之后,我们每个人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也许都应该更加冷静。人群滚滚,我们稍不注意就会被裹挟而去。如果说《We Become What We Behold》是告诉我们应该独立思考,更冷静行动的话,那《多边形的故事》则告诉我们要从自己开始,一起改变,互相理解,才能创造更好的未来。改变世界不容易,不被世界改变其实更不容易,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是谁,你要做的是什么。